《山那边有匹马》里的水族爷爷

深圳志愿者山村支教

影片中红鬃马体现着文化差异

《山那边有匹马》，呈现了秘境贵州的古朴之美

导演： 白海滨

　　编剧： 白海滨 / 山峰

　　主演： 黄璐 / 韦再忠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语言： 汉语普通话

　　上映日期： 2016-05-27（中国大陆）

　　片长： 100分钟

　　不管什么原因吧，《百鸟朝凤》如今7000多万元人民币的内地票房，着实让业内外震惊了一下。一直以来在商业票房上无法取得突破的文艺剧情片，竟然打了如此一场翻身仗，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山那边有匹马》是《百鸟朝凤》上演“跪求奇迹”之后第一部上映的文艺剧情片。它的表现受到了连主创自己都不曾料到的关注。不过奇迹没有再度上演，《山那边有匹马》无论是自身的表现，还是票房上的成绩，都令文艺剧情片的热度骤然回冷。文艺剧情片的回收，至少在内地还是更加依赖于许多外界因素，而非环境或工业的成熟所带来的必然性。

　　文艺片的文学属性

　　《山那边有匹马》改编自小说《骑士少年的歌声》。原著凭借敏锐细腻的文风，呈现了秘境贵州的古朴之美，也为电影提供了扎实的剧作基础。小格局的剧情片一般都专注于两个人之间隔膜的化解。本片便是水族少年潘攀（韦再忠饰）和深圳志愿者女教师艾美（黄璐饰）之间的文化隔膜。

　　他们两人间矛盾的导火索是潘攀上课都要带到学校来的红鬃马，而其矛盾的基础是成长环境中的文化差异。红鬃马给艾美造成了困扰，不过她并没有选择逃避或愤怒，而是尝试去理解。通过和潘攀爷爷的交流，艾美得知了这匹马对于潘攀，以及马对于水族，都有着她之前未曾体会的重大意义。在水族文化和潘攀的生命中，马是亲情的寄托。这种亲情寄托在代表大众观众的艾美这里是并不存在的。

　　在有了足够的内在矛盾后，影片会引入一个具体的事件，来把矛盾显化，并推出融解的方案。《山那边有匹马》显化的事件便是潘攀爷爷为了还债私下卖掉红鬃马后，艾美用尽各种办法，帮助潘攀找回了这匹意义重大的红鬃马。这个过程中，两人找回红鬃马的最大障碍，又是来自于水族的文化——独特的祭祀风俗。这些段落的细节都需要真实而准确的保障，原著小说的文学性功不可没。

　　文艺片的艺术属性

　　随着如今观影人群趋向于粉丝化，偶像主演的青春片狗血的台词也越来越多。那种留白的想象空间，已经越来越少了。大家看爆米花电影也越来越无需动脑，而变成了纯粹的感官刺激。《山那边有匹马》对台词的依赖是极低的，几乎已经控制到了底线。每一句台词都有明确的必要的信息来传达。除此之外，角色们惜字如金，把信息完全融进了表情、动作、以及画面之中。那匹红鬃马更是演技超群，走位极其精准，令观众有一种被上帝调教过的错觉。

　　尤其是片中有一个在教室内的固定机位。正在上课的潘攀把胡萝卜放在桌角后，从敞开的门中可以看到院子里的马竟然完全主动地走近教室，并通过教室门走进了教室内，来到潘攀的桌前径自啃起了胡萝卜。这个镜头固定且自然流畅，观众会因此感到这匹马的“灵性”。当你感受到它的灵性，便为后边的戏剧矛盾埋下了坚实的伏笔。在这一点上，《山那边有匹马》对电影语言的运用的确属于艺术范畴。

　　台词被大量回避、固定镜头和长镜头的使用、绝美广角空镜的插入，都是用来营造仪式感的艺术手段。一场水族的赛马盛况，和一场土豪为父亲所办的白事，把之前隐于镜头之中的仪式感又恰当地落到了实处。可以说，《山那边有匹马》凭借敏锐细腻的影像运用，和原著小说异曲同工地呈现了水族文化的精髓。

　　有文有艺，咋不成功？

　　分析过后我们可以看出《山那边有匹马》和《百鸟朝凤》一样既有文学性、又有艺术性，堪称典型的文艺剧情片。然而它在市场上得到的接纳，却远不如后者。难道真的是缺了那红遍网络的“一跪”吗？

　　当然不是。其最核心的原因在于《山那边有匹马》缺少《百鸟朝凤》的傲骨。如果你真的“不幸”看了不少近几年的国产文艺剧情片的话，你会发现这些影片都有同一个植入广告——主旋律。没错，近几年文艺剧情片明摆着票房差到回收不了，仍然不间断地有新作问世，最大的推手就在于幕后有很多地方政府、名人后代、或民间组织等在投放着自己的诉求。

　　《山那边有匹马》背后也有贵州三都水族的大力支持。倒不是说这种地方支持多么不好，而是他们往往会好心坏事，将有文有艺的剧情片，抹上一层让人嚼起来不太爽的蜡。在这层蜡下，本片虽然影像上颇有艺术的风范，但是戏剧张力缺乏足够的力度和深度。吴天明的遗作之所以令人钦佩，就在于他在影片结尾的时候，面对残酷的现实并没有给我们一个幻想式美好。游家班已经在历史的洪流中被彻底摧毁了——这份直面现实的傲骨，自然要比主旋律的讴歌值回票价呀！

　　让我们对国产文艺片重回冷静吧

　　方励因为发行《百鸟朝凤》而风光了一把，可他之前发行的更加文艺的小片子《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就在市场上未能掀起波澜。其实，方励是最先在文艺剧情片上动“歪脑筋”的电影人。他这几年鼓捣出的《观音山》、《二次曝光》、《后会无期》都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成绩，同时其在上映前后也都被宣扬了文艺色彩。如此看来，貌似文艺片在他手上，实现了一次又一次的票房突破。其实不然。从真正的创作者角度去看，方励推出的这些所谓文艺片都不是纯粹的文艺剧情片，而是文艺类型片。《观音山》是文艺青春片，《二次曝光》是文艺悬疑片，《后会无期》是文艺公路片，再加上每部片子都有绝对抢眼的明星，才具备了巨大的票房潜力。

　　当我们抛开了方励带来的这些场外因素，《山那边有匹马》这种纯粹的文艺剧情片让我们重新回归了冷静。当没有了第N代导演的话题性、没有了偶像明星的转型噱头、没有了众人拾柴火焰高的跪求、同时还有着主旋律挥之不去的阴影，国产文艺片真的还有再创奇迹的机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