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由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州委、州政府、北京舞蹈学院出品,文山州文化和旅游局统筹实施,文山州民族文化工作团创作的原创民族舞剧《锦绣如歌》(六幕),是云南省唯一一部入选“国家艺术基金(一般项目)2023年度大型舞台剧,已经成为中国少数民族舞剧原创艺术高原的一座高峰,但不是巅峰。笔者认为,此剧的编导意识,审美思维,戏剧理念,创作特色,艺术风格,尚在“高原”与“高峰”之间的顶层设计层面上,一直未找到“突破点”和“支撑点”,使之更上一层楼的“巅峰之路”嘎然而止然而止。尚可进一步打磨成新时代经典作品。
【关键词】
1、坡芽情歌2、陇端节3、壮语版的《国际歌》4、红色经典5、“原生态美”
春雨贵如油。2024年4月17日晚,伴随星星点点的雨滴,我头顶清凉甘冽的雨水,一步一步,在夜色阑珊处,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中,跨上“中国三七之乡”砚山县大剧场的台阶。走进并端坐在华丽宽敞的演出场地的座椅,欣赏一部“传承红色基因,赓续赤诚血脉”的国家艺术基金项目,原创民族舞剧《锦绣如歌》。
由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州委、州政府、北京舞蹈学院出品,文山州文化和旅游局统筹实施,文山州民族文化工作团创作的民族舞剧《锦绣如歌》,2023年9月参加全省的新剧目展演,首场演出地为位于云南昆明市官渡区的云南大剧院。登上第十七届云南省新剧(节)目展演开幕式的舞台,并荣获该届新剧(节)目展演“优秀剧目”奖。
演出现场之外,春雨淅沥沥,雨打名贵中药材——“三七”花苗。春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迟到春雨,给砚山大地解渴,终于用春天温润的雨珠,给万物一次柔情似水的拥抱。
演出现场内,优美的音乐,动听的旋律,飘飞的音符:节奏鲜明的舞蹈,引人入胜的情节,起伏跌宕的故事;变幻莫测的情感,环环相扣的文脉,各具特色的人物,个性鲜明的形象;构成一幅色彩斑斓的五色壮锦,一个舞台艺术世界的彩色画廊,一首诗情画意的洁的华彩乐章,给到场的全体观众,仿佛是一场播撒干渴人间艺术的“及时雨”。
作为高雅艺术的“民族舞剧”《锦绣如歌》,这次下基层的“惠民演出”,让奔波在“人间烟火”生存的人们,第一次在“底层”“接地气”,感悟到“高、大、上”的“诗和远方”,滋润皲裂的心田,让艺术的审美翅膀自由飞翔;让心灵的慧眼目光,点燃今夜舞台上“无数璀璨夺目的灿烂星光”······
演出中,当“天籁之音”的“坡芽情歌”,从万山丛中一遍遍响起······当“救亡歌曲”壮语版的《国际歌》在边徼之地、偏僻遥远的壮乡一遍遍唱响······当主题歌在《尾声》部,在木棉花开的驮娘江畔久久回荡······观众们总是一次次,不约而同的掌声四起,或者潸然泪下,为演员们的投入表演,剧情的引人入胜,音乐的感人肺腑,舞蹈的曲折动人而一掏热泪。
舞剧以两个人物不同的命运轨迹为基础,把地域文化、民族文化融合起来,形成舞台艺术形象。通过两位主要人物极具对比的性格、命运、成长、情感等,将时代背景和传统的文化元素嵌入她们的人生境遇,《锦绣如歌》是一部表现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品。
文山州紧扣红色旅游消费市场新需求,推进红色文化与旅游演艺相融合,按照“让文化扎根,让演艺有魂,让基因传承”的发展理念,制定红色文艺精品培育计划,围绕全州丰厚的红色文化,引入知名导演与团队,精细打造选题新颖、扩大文山红色文化影响力的民族舞剧《锦绣如歌》。其文学剧本入选2022年度云南省少数民族文化精品项目,获得补助资金50万元并得到国家艺术资金320万元支持。
这一切都已说明,《锦绣如歌》,已经成为中国少数民族舞剧原创艺术高原的一座高峰,但不是巅峰。但是,笔者认为,如果用最高的艺术标准,最严的鉴赏审美,用最严苛的舞剧尺度来衡量,此剧的编导意识,审美思维,戏剧理念,创作特色,艺术风格,尚在“高原”与“高峰”之间的顶层设计层面上,徘徊动摇,一直未找到“突破点”和“支撑点”,左右摇摆,琢磨不定,使之更上一层楼的“巅峰之路”嘎然而止然而止。正如攀登巅峰计划“失败一样”,全线溃败,全军覆灭,全面败退!“塌方式的溃逃”,兵败如山倒,无法前进!
诚然,“雪崩之下,没有一朵雪花是无辜的。”编导头上的一朵乌云,手中的一片尘埃,对于一部大戏巨作而言,犹如落在每一场的表演之中的灾难,无疑就是这个戏、这部剧,甚至这批演员的宿命与悲剧!
如果要打分,我给《锦绣如歌》85分,尚有15分,喜忧参半。需要进一步的打磨,深入的编排,精心的设计,创新的表达,出彩的创意,日臻完善,追求百分百的完美,以致精品,成为红色经典的传世之作。同时,将其打造成为一部带有鲜明云南烙印的新时代经典作品,一张新的文山文化名片。
故事梗概:“传承红色基因,赓续赤诚血脉”。多姿多彩的七都歌舞是红土地上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
《锦绣如歌》是云南省唯一一部入选“国家艺术基金(一般项目)2023年度大型舞台剧和作品创作资助立项”项目与国家文化和旅游部“2023-2025年舞台艺术创作行动计划新创剧目”,还曾获“2022年度云南艺术基金扶持项目”“2022年云南省少数民族文化精品项目”。
坡芽情歌,婉转悠扬,蓝色丝帘间的舞者来来往往,演绎着驮娘江畔壮乡人千百年来的日常生活景象。锦芳与阿绣,两个性格迥异又惺惺相惜的女孩结为“同年”,她们的命运随着一幕幕舞蹈在舞台上展开。
《锦绣如歌》分为《同年》《分飞》《归来》《暗流》《救赎》《新生》六幕。序《同年》。驮娘江畔,木棉花开。川流不息的人群追逐着各自的生活。动听的山歌声中,童年的锦和绣走进了彼此的心里。两个女孩展开如花的笑颜,约定结为“同年”——今生今世,生死与共。
第一幕《分飞》。陇端节上,青年男女们以歌传情,互诉衷肠。锦和绣相约来到歌会,不料锦被乡绅的儿子富贵相中,上门提亲。双方父母在觥筹交错中定下亲事,锦誓死不从。在绣的帮助下,锦离家逃走,柔弱无依的绣却被迫披上了盖头。从此,二人天各一方。
第二幕《归来》。荷花在水中摇曳,绣起早贪黑带着女儿在田间劳作,偶一回头,突然看见锦已归来。往事如水一般涌上心头:锦投身革命洪流,誓要挣脱命运枷锁;绣禁锢于旧桎梏,逆来顺受隐忍生活。富贵听闻赶来,怨恨与愧疚,冲突与和解,三人之间的复杂过往掀起重重波澜。
第三幕《暗流》。锦的归来,让革命的火种传入沉睡的家乡,受到人民的拥护。新政府和旧势力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冲突,富贵怀恨在心。夜晚的火塘边,锦与绣促膝交谈,憧憬美好的未来;阴暗的角落里,土豪劣绅们密谋串联,蠢蠢欲动。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第四幕《救赎》。壮族新年,到处都是喜庆的氛围。锦与同志们被邀出席宴会,谁知却是一场刀光血影的“鸿门宴”。绣得知富贵叛乱的消息,带着女儿赶去给锦送信。锦不幸被富贵开枪击中,绣在崩溃和慌乱中捡起锦的枪对准了富贵。枪声中,绣仿佛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决裂。尾声《新生》。新年的红霞映红了山峦,山歌在天地间回响。绣与锦永别,牵着女儿的手,走向充满希望的明天。
“锦绣如歌”是剧中两个独立的女性人物,通过锦与绣迥异的命运呼应着时代的巨变,也预示着美好的事物、壮丽的山河大地,经过红色的革命洗礼,文山——这片全域革命老区最终走向“锦绣如歌”的美好光明。
舞剧《锦绣如歌》,以当地富宁县第一个女红军李杏锦为原型,讲述锦芳(壮族)与阿绣(瑶族)两条不同的命运轨迹,演绎锦芳成为红军女战士后敢教日月换新天的生命之歌。当英雄主义浪漫情怀与承载着壮乡儿女天籁欢歌的《坡芽歌书》相结合,一幅有着鲜明民族特色、地域色彩和民族优秀文化的史诗,鲜活似火、迸发能量。
舞剧以两个不同人物的命运轨迹为基础,把地域文化、民族文化融合起来,形成舞台艺术形象。通过两位主要人物极具对比的性格、命运、成长、情感等,将时代背景和传统的文化元素嵌入她们的人生境遇,是表现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品。该舞剧把舞、乐、戏、情、景、服、化、光等手段恰当的融合在作品之中,从丰厚的壮族民间文学《坡芽歌书》中汲取营养,采撷了一个英雄故事,将故事与壮族《坡芽歌书》这一特殊文化结合起来形象演绎。
舞剧以两个姐妹花锦芳(壮族)与阿绣(瑶族)两条不同的命运轨迹作为主线,在新旧社会交替的革命年代大背景下展开的故事。舞剧通过她们极具对比的性格、命运、成长、情感等,将变革的时代背景和传统的文化元素嵌入她们的人生境遇,回望并歌颂云南文山地区那一段壮丽的岁月。
《锦绣如歌》入选国家文化和旅游部《2023—2025舞台艺术创作行动计划新创剧目》、2022年云南省“少数民族文化精品项目”、2022年度云南艺术基金扶持项目和2023年度国家艺术基金扶持项目。始终贯穿用艺术的手法将非遗文化瑰宝进行舞台转换,通过舞台形式的再造,在原生态气质的样式下赋予其更为艺术的色泽,使其更符合‘新国潮’背景下观众的审美需求,从而助力民族传统文化的传承与推广。
舞剧从人物的心境变化着手,凸显立体丰富的人物情感,将时代背景嵌入人物境遇之中,并逐渐推进,层层叠加。通过意象化的艺术符号,如“红色的海洋”“木棉花”;对比蒙太奇的艺术方式,如第二篇章大篇幅的两人生活场景同时空对比展现等创造性的艺术表达,将个人、民族和国家相融合,使观众在艺术的视角下,产生强烈的情感共鸣,与角色发生同步情绪共振。
民族民间舞往往歌舞相生相融,而本次创作将摆脱仅仅“载歌载舞”的常见样式。“我们将以舞为本、以歌为翼——‘舞韵歌律’高度融合。” 舞剧提取了如“结同年”“坡芽情歌”“壮锦”“陇端节”等极具本地特色的民族文化元素,从故事编写入手,将这些元素有机地融合进故事里。
据了解:坡芽情歌,将作为两位女主人公结缘的引子并贯穿整个剧情的发展,时而成为奋发向上的激励,时而成为夜深人静的思念,时而成为欣欣向荣的思潮……它是舞剧的重要音乐元素与传情达意的方式。舞剧将同时调动观众视觉与听觉的感官体验,用舞蹈讲述剧情,让动作的起落刻画动人的人物故事;将音乐融入剧情,让音乐的起伏拓展舞蹈的形式边界,两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这既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高度融合,也力求探索一种民族民间歌舞表达的新路径。
舞剧以两个人物不同的命运轨迹为基础,把地域文化、民族文化融合起来,形成舞台艺术形象。通过两位主要人物极具对比的性格、命运、成长、情感等,将时代背景和传统的文化元素嵌入她们的人生境遇,《锦绣如歌》是一部表现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品。
红色题材与传统文化巧妙融合的剧情、极具视觉冲击力又凸显民族特色和魅力的舞美,有张力的表演,赢得台下如雷的掌声和现场专家的好评。这是一部非常有质感、有特色、有气质的舞剧,不煽情却触动人心。尤其是开场的段落,运用了电影中的意识流手法,非常唯美。时空的错落停顿在流动中蕴含着忧伤,为后面的戏剧情境开了一个引人入胜的好头。这台舞剧的编排富有新意和情绪感,可以让观众感受到人物关系的撕裂和人物内心的纠结,是一台对文艺工作者富有启发性的舞剧作品。
该舞剧将中国优秀的传统民族文化与具有红色历史记忆的革命史以极具先锋性、创造性和极具戏剧性的样貌加以呈现,通过聚焦人物个体的生命历程,将革命情怀与其个人生命线编织其中,勾勒出整个时代背景中民族精神的时代性与人类对和谐美好生活的生命追求,通过以大见小的方式让观众看见藏在历史背面的这些温情动人的人类情感。
二、原创舞剧:以肢体动作与语言,表达丰富复杂的内心活动与宣泄情感,演绎故事,成为全剧最大亮点。
锦芳与阿绣,一个壮族姑娘和一个瑶族姑娘,自小结为“同年”,生死与共。两人性格迥异但又惺惺相惜,阳光活泼的锦芳敢于挣脱命运的枷锁,内敛恬静的阿绣在传统的桎梏下隐忍生活。一个成为红军女战士,敢教日月换新天;一个被迫嫁入豪绅家中,被旧时代所裹挟。两条不同的命运轨迹,在新旧社会交替的革命年代蜿蜒展开。抗争与隐忍,光明与黑暗,还有无法割舍的情谊,交织成她们的生命重唱,成为黎明前最动人的歌声。
短短90分钟,一个半小时,没有一句对话,没有一声台词,全剧用“哑剧”的形式,给观众演绎了一个发生在壮乡瑶寨,“冲破黎明前的黑暗”,拥抱光明的“红色故事”。
整个舞剧的舞蹈,用写意式的中国画方式,以抽象式的西方现代舞表现形态,一气呵成,珠连璧合,水乳交融,浑然天成地完成一副天衣无缝的美丽舞蹈艺术的“壮锦瑶秀”,美轮美奂,让人美不胜收。倘佯其中,陶醉不已,常常不能自拔。在笔者看来,该剧是原创民族舞剧现代舞台表演的自信性表达、创意性展现,是现代舞与民族舞的一次华丽转身,浪漫邂逅,奇葩牵手。是中西舞蹈艺术结合,开放出的一簇山花,一片彩霞,一场硕果!
以三场戏,三场舞为例,以此为证。其一,第一幕《分飞》中的“红盖头舞”。当笔者第一次所见,就留下深刻和难忘的印象,足以将其单独编排,成为传奇之民俗之舞流传下来作为“经典舞”流传。
与越剧电影《红楼梦》中比较,贾宝玉揭开的“红头盖”之下,是一个“人为的大骗局”。“姐妹易嫁”式的李代桃僵与“狸猫换太子”,“林妹妹”被偷梁换柱,“大变活人”换成“宝姐姐”,林黛玉知情之后,一气之下,气血攻心,一命呜呼,气死在家,呜呼哀哉!贾宝玉气得“疯病复发”,臆病癫痫,一怒之下,离家出走,绝缘红尘,心如死灰,剃度入庙。一人为殉情死,一人为爱逃亡,哀莫大心死!堪称“葬花人陨命潇湘馆,殉情者出家当和尚!
与剧中相反,红盖头不仅是一张猎枪,一根绞索,一面罗网,一把钢刀,可直射“绣女”的心脏,可轻取“绣女”的性命,可陷进“绣女”的身体,可斩断“绣女”的情思······在反反复复地“盖住”与“挣脱”的斗争之中,在“屈服”与“反抗”的誓死不从之中,在“逃走”与“孝顺”的灵肉分离之中,“锦姑”远走高飞,“绣女”被迫留下。红盖头巾,成为封建婚姻桎梏与枷锁的符号与象征,吞噬着女性同胞的躯体和灵魂,让她们不得臣服在封建贞洁礼教的祭坛之下,动弹不得,只有顶礼膜拜。
舞剧中,父母无可奈何,无计可使的一次次用红盖头“罩住”锦姑,又一次次地被“挡回”。一次次用红盖头拴住“绣女”,最后一次次地“锁住”绣女,让其呼天唤地,承认嫁人。最后,红盖头,仿佛是身穿狰狞外衣伪装的恶魔,吞噬叼走了仅存的一点温柔与善良。人性的复归,让绣女帮锦姑逃走,绣女以“无爱的婚姻”,“无奈的婚俗”,让两人的命运天涯各一方。人生轨迹从此逆转,悲剧、喜剧?甜歌、苦歌?酸味、涩味?人生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爱、恶、惧。因为“红盖头”之故,犹如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一切的一切都变得罪不可赦!
借用张艺谋电影《红高粱》中的“颠轿”舞,民族舞剧《锦绣如歌》“红头盖”这场戏可演绎深化“红头盖”三人舞桥段。“红头盖”可夸张地变成一面红床单,腥红绸带,“罩住”之后,又缠绕在“绣女”身上,成为有形的“绳索”捆绑“绣女”,直至就范,束手无策为止,让表面的“红盖头”成为“负面”的帮凶,让喜悦正面的“红盖头”成为“黑面纱”;让舞蹈意韵的深化,叛逆性的视觉感,形成强大冲击力,辐射观众的心窝。
众所周知:“一枝一叶总关情”,一举止、一投足、一颦一笑,凝眉回眸之间,“一切景语皆情语”。一个眼神、一个道具、一个动作、一个指法,都是“舞蹈精灵的跳跃”。此“红头巾舞”的魅力与灵魂,就自然而然地不经意的流露在故事情节之间。“大珠小珠落玉盘”,“此时无声胜有声”,取到“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的剧场效果。
如果说,红盖头“蒙蔽”绣女的“脸庞”与“眼睛”,那么“红头盖”舞,一次次越过头顶,罩落发际,就是“红头绞索”束缚捆绑绣女的“人生”与“心灵”,可谓意味深长,小中见大!红头盖,在舞蹈中,幻化成飘飞的红丝带,浪漫的红腰带,以及挣不脱的红丝线,舞剧和剧场美学油然而生。看万山红遍,红似血的是新娘子的盖头,也可以是解放劳动人民的红色旗帜。
在第一幕《分飞》里,锦姑与绣女的“双人舞”表演中,在第三幕《归来》的锦姑、绣女、富贵的“三人舞”表演中,尤其是其中的“斗舞”片段,你方舞罢我登场,陈年旧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有缘无份”的情同手足,咫尺天涯,爱恨情仇,一错失心,抱憾终生。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在三人的心头,相互交识,化为舞姿与情绪,硬与软,动与静,跳与转。锦姑投身革命,誓要挣脱命运枷锁;绣女禁于封建礼数、家庭桎梏,逆来顺受,隐忍求生。富贵听闻出现,“一石激起千层浪”。平静的生活,荡漾出层层涟漪,怨恨与愧疚,冲突与矛盾;对抗与和解;苦涩与无奈;沉默与叹息……尽在三人各具特色的舞姿表演当中,形象地表达出人的内心世界的愁绪与命运的悲剧感。
相对而言,第三幕《暗流》中的夜幕下、火塘边的锦与绣,促膝交心,憧憬未来;阴森恐怖的阴暗角落,土豪劣绅,蠢蠢欲动。第四幕《救赎》的表演中,巧妙地运用独具一格的壮族男子手巾舞,令人称赞!将身着黑衣的男性舞者,塑造成黑暗势力的符号与象征,而将身着红军军服,头戴五角星军帽,灰白色的绑腿,独自一人的红军女战士,鹤立鸡群,孤独无助,绝望之余,在腥风血雨中,被敌人开枪击中,壮烈牺牲。壮族男子群舞的刚柔相济,与柔弱的锦姑表演的独舞女性形象,构成巨大反差。
对比之中,美与丑,正义与反动,进步与落后,光明与黑暗,一一凸现,尖锐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让人顿悟人性。正如法国雨果所言:“丑在美的旁边······”美与丑映衬中的舞蹈,出现在“鸿门宴”的刀光血影。一声枪响,锦姑倒在敌人——富贵的枪口之下,跌落群舞脊背上的高台,给人强烈的视觉震撼。
男子群舞,源于壮族独特的壮族手巾舞。一阵白色的手巾舞抖动,宛如一群白色蝴蝶漫天飞舞,阵势、气场、整齐划一,排山倒海,犹是汹涌澎湃的大海的摧枯拉朽的力量,依然可以摧毁黑暗的旧势力,让昏睡百年的乡民,看到革命火种的希望和光明的向往,也可以是画龙点睛之舞!
绣的崩溃、尖叫、迷乱、狂躁、正是抗争前的“阵痛”,“大战前的寂静”,“战斗前的平和”。枪声中,绣不仅背叛她的丈夫,更是与自己的过去,彻底决裂,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正如《锦绣如歌》主题曲中如泣如诉地所唱的那样:“新年的红霞映红了山峦,山歌在天地间回荡……”——这是《坡芽情歌》国家级非物质文化传承人侬风妹,如五色糯米饭一样柔软香糯的歌声,“天籁之音”依旧在一代一代传唱……
《锦绣如歌》,一个个融合交汇的元素生动展现它的意义——优秀民族文化与现代舞剧的巧妙结合,革命精神和民族团结的感人故事,北京与边疆民族地区艺术家的思想碰撞汇聚于此,凝聚出了这一部歌颂革命英雄主义浪漫情怀的现实题材民族舞剧。
一言以蔽之,《锦绣如歌》是一部立意高远、独具匠心、选材精妙、制作精良的创新红色舞剧。精彩丰富的民族舞蹈语言、恢宏大气且极具视觉冲击力又凸显民族特色和魅力的舞美、颇具张力的舞台表演,赢得台下热烈的掌声以及现场专家和云南观众的高度好评。,是一部歌颂党、歌颂边疆民族大团结,歌颂革命英雄主义浪漫情怀的现实题材民族舞剧。
三、全剧“宏大叙事”主题舞蹈镜像诠释的缺憾
民族舞剧《锦绣如歌》取名有两意,一是将“壮锦”和“坡牙歌书”这两个极为标志性的壮族民族符号化入其中;二则是将舞剧中两位女性角色名字藏入其中。正如“全无足赤,人无完人”一样,该剧的不足与缺憾,显而易见。
1、剧名值得商榷:《锦绣如歌》剧名,很明显的受到壮族作家张邦兴创作的同题材长篇小说《女儿如歌》书名的影响。“锦绣”让人联想到“壮锦越绣”,是高级丝织品的名称,又是锦绣前程,大展鸿图的美好未来象征。可舞剧却将其作为一个壮族姑娘锦的名字和另一个瑶族姑娘绣的人名。“锦”与“绣”,作为虚构出的壮族瑶族女性的姓名,缺乏民族风格和地方特色。
作为舞剧剧名,让人容易发生“锦绣”等丝绸之路等的华丽联想,与云南边疆的边地文化,极不切题。与红色舞剧的宗旨,相去甚远。还有跟风、摸仿、抄袭、迎合观众之嫌!
锦绣如歌,“锦”与“绣”,本来就是两种人生和命运的象征,苦歌、悲歌、喜歌、赞歌……孰是孰非?标题造成混乱,主题终究不明切。
2、剧名为“锦绣”,舞美设计和全剧却无锦衣、绫罗、绸缎,刺绣之实。尤其是壮族传统工艺——“壮锦”、“越绣”之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技艺珍品,有名无实。若用此“锦绣”两字,剧中应该有从顶幕瀑布般奔腾倾泄而下的巨幅壮锦图案的饰品,或者越绣工艺的,在舞台上,营造壮乡的农村“歌坛”氛围,渲染“陇端节”的色彩,描绘“壮族三月三”歌节的风情。另外,壮族民间故事《壮锦的传说》,壮族民间的“月亮女神”娅汪,就是传统的纺织高手,她会织壮锦、绣花裙、缝靓装。……这样一来,特色浓郁的云岭骆越壮乡风俗,则扑面而来,令人耳目一新,审美兴味为之一振!色彩的强烈对比,服饰的“土的掉渣”,舞蹈的道地鲜活,统统没有,此亦为《锦绣如歌》舞美设计之一大遗憾。
3、壮族服饰和瑶族服饰,“差异化”的区别不大,层次变化不够丰富。虽然,朴实之英姿飒爽的山野女郎,耝服乱发,亦不掩国色天香之美!虽有泼墨如云的大裁剪,但没有细腻如发的密针脚。尤其是壮族女主角的服装,过于简陋、单一。未能展示深厚浓郁壮族悠久灿烂的文化,实为过于“写实”,拘泥于民间生活的表象。但平时的劳动生活所著服饰,和娶亲嫁女、逢年过节、尤其是在出嫁时的盛装,不可同时而语。缺乏“原汁原味”的“原生态”之美!
独舞,群舞中不仅服饰要随剧情的变化,而且手中应有道具:壮锦或越绣。长袖善舞,婀娜多姿,翩翩起舞。若无手巾、绸、长绣等道具辅助,缺乏引人入目的亮点。作为舞蹈的审美意象和象征物,这个道具,非有不可!整个舞剧表演,徒手舞居多,未见壮族女子婀娜多姿的“手巾舞”、古朴浑厚的“铜鼓舞”,粗狂奔放的“棒棒灯”、热烈欢快的“纸马舞”……限制了舞蹈的表现力,削弱了舞剧的感染力!
最后,谈一点衷心希望:整剧90分钟,恰到好处,但美中不足,瑕不掩玉。从第四幕《救赎》,直接跳到尾声《新生》,我认为:剧情酝酿不够,故事发展情节跳跃。按照戏剧美学的一般三段落结构:开场铺垫;中场矛盾冲突、高潮迭起;终场大结局。
因此,我认为:要增加第五幕《觉醒》,壮语版《国际歌》的主旋律,应该在此幕中唱响,成为最大的亮点!正如鲁迅先生所言:“沉默呀沉默,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毁灭!”……用歌声与群舞,大山一样磅礴的气势与力量,呼唤希望,黎明,幸福与美好!将整个舞剧推向高潮,弘扬真、善、美的正能量!
众所周知:20世纪30年代,云南第一块革命根据地——滇黔桂边区革命根据地在富宁成立,长期的革命斗争在壮乡苗岭留下了许多革命遗址遗迹,革命老区作为中国革命的策源地,其红色文化资源具有鲜明的精神标识。《锦绣如歌》女主角锦芳的原型是富宁县第一个女红军——李杏锦。她自小逃离封建包办婚姻外出求学,投身革命,追求光明,牺牲时年仅24岁。她在最美的年华绽放,也在最美的年华陨落,为舞剧提供了一个深刻而动人的创作空间。
所以,此剧最致命的要害是:“宏大叙事”主题舞蹈镜像诠释的缺憾,具体表现在缺乏壮民族精神内核价值意识和红军精神理念,双重审美深层次“红色灵魂”的植入。如果是这样的话,整部作品,就会深邃和厚重的矗立起来,成为原创民族舞剧的优美鲜红而高扬的猎猎旗帜!
这是我作为观众的一己之见,也是我对该剧寄予美好希冀的肺腑之言!
【参考资料】
1、舞剧《锦绣如歌》拉开第十七届云南省新剧(节)目展演大幕
央广网 2023-10-09
2、新剧目展演开启 导演田露舞剧《锦绣如歌》获好评
2023-10-10 来源:新浪娱乐
3、只为那一幕锦绣如歌——民族舞剧《锦绣如歌》的幕后故事
民族时报 2023年10月26日全媒体记者 陈慧君/撰文
【作者简介】龙符,壮族(男,文山市人,1964.10.出生——)文山学院图书馆大学教师、哲学社会科学助理研究员,云南壮族作家、知名评论家、资深媒体人、中国壮学学者、地方民族文化专家、民主党派——中国民主同盟盟员。研究方向为云南地方民族文化、壮族历史文化和文艺评论和影视艺术、以及文学创作、新闻写作等。现居昆明。
文山学院《文山学院学报》(学术刊物)《文山学院报》(新闻旬报)创始人、责任编辑、执行主编、编辑、记者。文山学院《影视艺术鉴赏》和《新闻传播学》校级公选课兼任教师、借调文山州电视台记者、编辑8年,《文山日报》副刊编辑部特约撰稿人、记者、编辑3年,文山州老山精神研究会副会长,校级课题《老山诗研究》发起人和骨干研究专家。
云南民族大学中文系本科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1986.6),文学士学位。著有《“歌海”飞花——云南壮族文化精华录》(10万字)北京燕山出版社(1999年版)、《骆越壮学——“照叶树林文化”的视域》(云南壮学界首次提出此“照叶树林文化”研究方法论)、《滇云锐评——人文精神的生态观察》(此乃文山州第一部文艺评论选集)中国国际文化出版社(2022年版),各40万字。文山州政府、州委,授予本人文山州文联“先进文艺工作者”荣誉称号。现为文山州文联文山州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会长。云南省作家协会和评论家协会会员。云南省壮学会原副秘书长,现为常务理事。